【ELLE Cinema】專訪《無名指》導演孔令政、女主角許恩怡︰放下批判,說出最真實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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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hoto MANWAI TAI;hair JOEL LO(for JAMES),KOLEN BUT(for NATALIE);makeup CATHY ZHANG(for NATALIE);venue LUBUDS GROUP FWD HOUSE 1881;text NI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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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LLE Cinema】專訪《無名指》導演孔令政、女主角許恩怡︰放下批判,說出最真實的故事。

一個出生便患有脊髓肌肉萎縮症(SMA)的少女,一個曾經逃避責任的父親,兩人如何放下過去,重拾失去的溫暖,一起走下去?剛上映的港產片《無名指》由影帝郭富城、焦點新星許恩怡(Natalie Hsu)領銜主演,並由新銳導演孔令政(James Hung)自編自導,為觀眾帶來溫暖與感動。早前ELLE Cinema特別訪問了James與Natalie,與他倆一起詳談這部電影的製作點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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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LLE Cinema】專訪《無名指》導演孔令政、女主角許恩怡︰放下批判,說出最真實的故事。

《無名指》的發想,源自現實中的挫折。「疫情的時候,本身有些項目已經準備要投入拍攝了,但一個疫情就一巴掌打過來,好像告訴你之後的路都很難走,電影都未必可以再走多久。」James不諱言那是一個非常低谷的時期,但身為創作者,他知道要繼續走下去的唯一方法,就是「創作」。所以他選擇了鄧辭這個角色,一個患有脊髓肌肉萎縮症的少女,去鼓勵自己繼續走下去。「我自己有認識一些罕見病的朋友,我覺得他們那種面對挫折和掙扎,好像比一般人還要堅強……為什麼我一個沒病沒痛的人這麼容易放棄呢?」James說。鄧辭這個角色,就如在黑暗中推動他繼續呼吸、生活與創作的燈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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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名指》是一部溫情家庭片,而在當下港產片市場裡,這類題材並非主流。問到籌備過程是否困難重重,James認真地點頭:「充滿難點,每一刻都是。」首先那是James本人的一個艱難時刻,他表示自己一直想寫家庭之間「不修飾的相處」,但早年礙於人生歷練不夠,遲遲不敢動筆。直到疫情下結婚、生子,他才覺得可以一試。他清楚這並非市場導向的題材:「人家會以一種文藝的感覺去看待,是難找資金,這是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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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類戲不賣『橋』而是賣感情。」James直指箇中難處︰「你要在沒有產品的情況下告訴他們,你是可以達成劇本上所講的。」這個對投資者來說,想像空間很小,所以James在尋找資金的階段已確認了主演人選︰「最好就是告訴他們(投資方)有這一班演員,這樣是最容易溝通的。他們會馬上想像到,那個爸爸如果是Aaron演是會很有力的,如果那個嫲嫲是鮑姐演是會很生動的,如果找一個少女(望向Natalie)去演是真的會很真實的。當你有了這個cast,比較容易有一個窗口和資方去溝通。」James表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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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Natalie來說,《無名指》的演出無疑是一次難得的挑戰——既有身體限制的技術演出,也有情感堆疊的深層詮釋。這對近幾年嶄露頭角的她來說十分吸引,她直言︰「反而是沒有不吸引的地方,所有東西都很吸引,尤其我當時還很年輕,當然現在仍然甚麼都想試。」她提到初次與導演會面,James並未向她詳細介紹整部劇本,只選擇了講述最後一場戲——父親餵她吃雪糕。未曾細看角色之前,她已淚眼盈眶。「我自己是不記得,但James後來跟我說,我那時聽着便流下眼淚。」也許就這種直覺的連結,是一切的起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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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準備角色,Natalie跟導演團隊親身探訪兩位SMA患者。「其中一個和鄧辭頗相似的……她和爸爸的關係很好,但爸爸離世後,她的媽媽就變成她的主要照顧者,而她和媽媽的關係一直都不是很親密,得要用一段時間再和媽媽建立這個關係。」在探訪期間,Natalie認真觀察每一處生活細節,從家中無障礙設施,到照顧者的語氣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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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人完全沒有因為他們有這個病情而對他們有什麼特別優待,如同一般家人之間的相處,他們希望我們怎樣對待其他人,就是怎樣對待他們。」這種理解亦直接影響Natalie處理角色的方法:「我作為一個演員要這樣對待我的角色鄧辭,因為她一定也會希望我這樣對待她。」她由衷敬佩那些SMA患者,「他們很厲害,有照樣上班、照樣坐巴士,有屬於自己的愛好,有的甚至經營自己的YouTube channel,同時大家共享一個很溫暖、彼此親近的圈子。」這啟發了Natalie對鄧辭的詮釋︰「他們每一個人那種堅強的精神令我想起鄧辭,他們那種『火』和生命力,還有不怕說出心底話的直接和老實,都令我十分欣賞。」這些特質,也在《無名指》的故事與Natalie的演繹中細膩地表現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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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無名指》是一個令人傷感的故事,但亦為觀眾帶來溫暖和希望。在處理故事內容與剪裁上,James有一個明確的選擇——不渲染痛苦,而是描繪堅強。「我們不是刻意想告訴你鄧辭每天有多辛苦才能出到門口……她不覺得自己有什麼特別的。」這正是《無名指》動人的地方,鄧辭想要的不只是關懷,而是被平等對待的人生。導演強調:「我們不是用一個正常人的角度去寫她的故事,我們用他們(SMA患者)的角度去寫他們的故事。正如Natalie所說的,《無名指》的核心是齣家庭戲,即使不是用罕見病的角度去看這部戲,它也可以為大眾帶來關於家庭的共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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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影中的家庭空間,實景拍攝於觀塘花園大廈。Natalie對那間房子印象深刻:「那個家裡面其實都有一種壓迫感……她(鄧辭)的身體狀態都很壓迫。」導演也補充,那間屋是經過美術總監文念中與美術指導曾嘉碧改裝過的:「我們拆掉間隔,重建適合鄧辭生活的一間屋……我們想呈現一個真實的空間,而不需要去很多不同的屋邨把我們的世界拼湊出來。」這份真實,不單出現在物理空間,更體現在角色的心理狀態。例如戲中一場嫲嫲跌倒的戲,Natalie坦言是最難演的一場:「那種感覺是很無力……是有些內疚、擔心、害怕,很多東西加在一起。」而單位的陳設與各式道具的真實感,正好帶領觀眾設身處地體會鄧辭的複雜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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充滿生活感的拍攝現場,到拍攝完成時已儼然成為大家的家一般,但James卻表示,自己在拍攝時很難投入戲中的情感。「因為我實在有太多東西、太多組件,時刻想着怎樣運行,還有下一場到底要完成甚麼,腦裡有太多東西。」James 和Aaron(郭富城)經常一起重播畫面,確認「感覺」是否足夠。「我們兩個都很着緊,我們能否感受到東西呢?還是純粹跟着劇本的設計,走過一次,就叫完成了?」James表示每一場戲,他們都重拍多次,原因不是技術錯誤,而是要「感動到自己」。「我要抽離我自己不是這部戲的導演,Aaron要抽離自己不是這部戲的男主角,假設我們是觀眾去看,拍出來的有沒有那個感染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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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到郭富城在《無名指》的演出,James坦承Aaron最初對角色「極度抗拒」。一位現實中疼愛女兒的爸爸,要去詮釋一個逃避責任的父親,是有心理關口的。但他同時非常喜愛這個劇本,「他很快就說,我們怎樣把它拍好。」James說:「我們要放下我們自己的批判……你不會知道他每天面對壓力有多嚴重。」Natalie也補充:「作為一個演員,我覺得很重要的是,你要完全包容你的角色。如果你有任何質疑、批判,是很難去演的,因為你會很明顯地展現出來。」必須放下對角色的批判與偏見,才看到並將當中的痛演繹出來,正如James堅信:「如果一個照顧者面對這樣的人生,他犯的錯,他選擇逃避,是絕對是人之常情……你才可以說出一個真實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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