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LLE Cinema】專訪電影配樂組合區樂恆、廖頴琛:南轅北轍的化學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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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hoto VINCENT MA;styling NICOLA LAI;hair MARCO CHAN at MARCOCHANPRO;makeup JANICE FUNG at MARCOPROARTIST;photo assistant BOBBY TANG;wardrobe FEAR OF GOD (from MR.PORTER),SANDRO,Rebecca Vallance (FROM Net-a-PORTER);text NI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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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LLE Cinema】專訪電影配樂組合區樂恆、廖頴琛:南轅北轍的化學作用

當電影的畫面能與配樂和諧共舞,往往能迸發魔幻般的化學反應,令觀眾沉浸其中;要說港產片近年呈現的新氣象,一眾新時代的電影配樂人自然功不可沒。從《手捲煙》、《毒舌大狀》,到《年少日記》等口碑之作,區樂恆(Hanz)與廖頴琛(Iris)這對配樂拍檔,無疑在新一代香港電影中留下令人印象深刻的音樂軌跡。延續電影配樂這主題,我們今期亦與這兩位音樂人詳談,細說他們投身港產片的緣由,以及彼此的創作與合作歷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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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不來的化學作用
雖然是一對共同創作了不少配樂作品的拍檔,但Iris與Hanz的音樂背景可說是大相逕庭,Iris畢業於演藝學院,主修作曲,受古典音樂訓練,本身更是獨立創作歌手,以藝名iii推出作品、辦演唱會;Hanz則畢業於城市大學創意媒體學院,是自學音樂的「band仔」。他憶述與電影配樂的緣起︰「那時創意媒體有一個傳統,每年也有一班喜歡拍戲的人會參加台灣的金甘蔗影展,整個團隊飛到高雄橋頭,在一星期內,就指定主題創作、拍攝然後放映。我被人抓去當現場收音、演員、混音和配樂。」這就Hanz第一次接觸電影配樂工作的經過。他回想︰「在這之前,我都是在想着怎樣成為一個artist,就是畫畫、做裝置藝術的,但這次之後,無心插柳之下,越來越多人找我做混音和配樂。當時我那兩三屆的同學裡只有兩個人懂得做音樂,我是其中之一,所以那幾年不少畢業作、微電影作品的音樂也是由我經手。」順理成章地,Hanz開始踏上電影配樂的道路。「在我畢業那一年,有人邀請我參與游學修主演的《同囚》,那是我第一次為港產片的配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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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Iris接觸電影配樂,其實也是由微電影開始。「讀演藝時,我經常躲在作曲房裡作曲,有些讀電影電視的師姐會拿她們拍攝的片找我配樂,慢慢便遇到一些廣告、幾分鐘的短片以至微電影。後來再遇到Hanz,他也有轉介微電影的工作給我。」其後兩人的合作逐漸增加,便成立了「Crash Music Production」。「2020年正式註冊公司之前,我們就合作過黃飛鵬的微電影,那時候我們發現彼此的創作語言很不同,但碰撞出來的火花很有趣。」Iris說。「到了2020年正式註冊公司,就是開始覺得要認真看待這個組合。」Hanz補充。

然後Iris繼續解釋公司名字的由來︰「就是因為我們真的很合不來,尤其一開始常常吵架,而且大家從外到內都很不一樣。」Hanz在一旁點頭稱是,Iris續道︰「明明是超不一樣的兩個人,在合作時反而有一些獨特的chemistry,所以便叫Crash Music。」從個性到創作風格均各走極端的兩人,成為一個團隊後繼續探索不同的可能性,也是在這個時候,他們遇上第一個真正受到注目的電影配樂作品,就是陳健朗導演的《手捲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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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個配樂代表作
促成這次合作的,是編劇兼配樂人張戩仁(Jolyon)。Iris分享:「Jol與Hanz是大學時的師兄師弟,那時一起做過配樂,之後我們三人也經常合作。陳健朗那時候本想找Jol為《手捲煙》配樂,可是當時Jol已轉戰編劇,於是便推薦了我們。」Hanz說︰「其實我之前也和阿朗合作過一次,記得他為《手捲煙》找我們的時候,還說︰『我都不知道你會做電影配樂,我一直以為你玩音樂維生。』我心想︰『這是甚麼話?這世上哪有人靠玩音樂維生的?』」聽着,大家不禁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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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捲煙》的成功,令他們在業界逐漸建立名聲,導演之間也開始推薦他們,「從前的電影都比較調強調主題旋律,《手捲煙》在形式上相對接近從前類型動作片的感覺,我們在裡面用了不同的樂器如小號等,創作出一些較明確的主題旋律,可能因此讓大家的印象更深。」Iris說。兩人配樂的口碑不脛而走,為他們帶來了2022至2023年的豐收期,港產片如《毒舌大狀》、《年少日記》、《猛鬼3寶》、《陰目偵信》、《七月返歸》,以及電視劇《那年盛夏我們綻放如花》等,這些作品不僅令他們在影迷心中留下印象,更大大拉近了兩人和業界的關係,促使他們擔任今年香港電影金像獎頒獎典禮的音樂總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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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望電影之路
由開始做電影配樂,到獲得金像獎提名,甚至成為頒獎禮的音樂總監,那是一段不短的旅程。回看走到今天的配樂之旅,Hanz有時會覺得很有趣︰「看到一些從前只會在戲院、在大銀幕見到的影星,出現在自己工作的電腦屏幕上,就會產生一種十分夢幻的感覺。又譬如在頒獎典禮時,自己居然就在梁朝偉的身後!作為一個升斗市民,完全沒有想過這些事會發生在自己身上,又或是因為自己的工作而接觸到這麼多這麼有趣的人。」Iris對此亦感到很奇妙︰「我想起自己從前真的挺喜歡小野(盧鎮業),就是因為麥曦茵拍的《幸福的旁邊》而成為了『小野花』,哈哈。有趣的是,之後接到的很多作品都遇到他,甚至後來首次為電影寫主題曲,也是他主演的《年少日記》。正如Hanz所說,從前沒有想過自己會跟這些人的距離這麼近,由曾經的偶像,變成一起去建立一些作品。」她有點感慨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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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像與音樂共舞
作為跨足不同領域的音樂人,再經歷不同作品的創作過程與磨練,Iris與Hanz各自發展出對電影配樂的一套理念。Iris認為電影本身已擁有自己故事,音樂的部分應該盡力為影像服務︰「不同於個人創作,電影是團隊合作,每次看到演員、對白以至美術、燈光,所有東西一起去努力完成一個目標,都會覺得非常浩瀚。」與此同時,Iris亦很注重音樂本身的和諧與情感,她解釋︰「電影配樂雖然要服務當下這部電影,然而我也希望把音樂獨立抽出來時,它仍保持着一定的完整性,只聽音樂也能感受到當中的設計,或者說,它的美是足以緊扣影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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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anz則形容電影配樂如同「duo」(雙人共舞):「歌曲本身是無限想像空間,但電影配樂則要為觀眾提供一個特定的方向,引導他們感受畫面。我會形容電影音樂的職責是與電影共舞,精湛的獨舞也可以很精采的,例如《No Country for Old Men》,這是我很喜歡的例子,是的,電影不一定需要音樂。可是,當電影需要音樂的時候,我們就得是一個很好的共舞拍檔,令這場舞蹈好看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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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入電影的視角
一如舞蹈的千變萬化,電影與配樂的組合也存在無限可能性。去年一場別開生面的演出,便為Iris與Hanz帶來從事電影配樂至今最為難忘的體驗。那是去年亞洲電影節的節目之一——《手捲煙》的現場配樂版。「一邊放映着電影,我們同步在現場伴奏。」Hanz分享當時的所見所感︰「當然不是整部電影也有音樂,所以我們會有休息的時間,那時看到的畫面是很有趣的︰一群觀眾在我們面前,朝我們的上方望去,看着銀幕。那一刻我們忽爾覺得︰『哦,這就是電影望向觀眾的視角。』原來我們是其中的一分子,被觀眾這樣看着、欣賞着,是種不一樣的鼓舞。」Iris接着說:「還有很記憶猶新的一點,由我們當時的視點望向觀眾,他們的表情是很滿足的,而且眼睛還閃爍着光芒;當然可能只是因為燈光的反射(笑)。可是當感受到觀眾們的雀躍,我便非常開心,覺得自己在做的事情能為人帶來片刻的休息,或者是一些希望。」

聽着兩人的分享,不禁想起電影《一切從音樂再開始》(Begin Again)的結尾,Keira Knightley飾演的Greta就是在演唱中看到自己寫的歌能令觀眾如此投入,才見證到自己的音樂擁有多大的力量。除了音樂鼓動人心的力量,令Iris與Hanz在電影配樂之路上繼續前行的,是一份對港產片的歸屬感以及熱愛。「對港產片珍而重之的心情,是因為它是由我們母語產生的文化,是我們的家。除了希望港產片可以有更加多好作品,只要能為一個好作品創作好的音樂,無論我是否被視為港產片的一分子,我都已經十分快樂。」Hanz如此總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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