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y Tommy W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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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想藝術
Photo: Text TOMMY W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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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想藝術
今年春天，隨着疫情結束，萬物都迎來復甦的季節，讓我們在歡慶的時刻一同慶祝藝術的美好盛放。 2023 年 3 月舉行的 Art Basel 和 Art Central 都是香港最大型的藝術展覽，Art Basel 更是自 2019 年後再度回歸，兩者都分別匯聚不少革新畫廊的新銳精英，以及來自世界各地的國際知名藝術大師的精心傑作。今期《 ELLE 》訪問了三位於 Art Central 展出作品的藝術家 Bev Butkow、張子軒和 Taku Hisamura， 為你呈現不同文化環境下孕育出的藝術氛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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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想藝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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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春天，隨着疫情結束，萬物都迎來復甦的季節，讓我們在歡慶的時刻一同慶祝藝術的美好盛放。 2023 年 3 月舉行的 Art Basel 和 Art Central 都是香港最大型的藝術展覽，Art Basel 更是自 2019 年後再度回歸，兩者都分別匯聚不少革新畫廊的新銳精英，以及來自世界各地的國際知名藝術大師的精心傑作。今期《 ELLE 》訪問了三位於 Art Central 展出作品的藝術家 Bev Butkow、張子軒和 Taku Hisamura， 為你呈現不同文化環境下孕育出的藝術氛圍。
解開社會的結
「成為一名藝術家對我來說是一種全新的存在方式，因為我以前從未打算從事藝術事業。基於我的家庭背景，辛勤工作的移民祖父母和單槍匹馬養活三個孩子的母親，我選擇了一份能保證我經濟獨立和自給自足的職業。但最後我用 20 年成功的金融職業生涯和商業世界的安穩換來了藝術家生活的不穩定。」成為藝術家的 Bev Butkow 放棄了慣用的邏輯思維和精密計算的大腦，由身體、直覺、本能和內心感受主導藝術的創作。「我的編織畫形式是由我發現、收集和製作的不同材料和物體混合製成的。不同材料的混亂糾纏似乎反映了我們當代生活的複雜性，我們面臨着如此多的挑 戰：環境、社會和性別。我的作品包含個人的、物質的和社會的隱喻，我們可以通過這些角度去了解它們。」
作為女性藝術家，Bev Butkow 不希望只是直白地表達女性身體的形象，她更希望讓人透過編織作品發掘女性在社會上擔當的角色，背後所付出的勞動力。「編織所產生的糾纏非常適合描述我的生活方式。我日常生活的核心是履行作為一個女人：妻子、母親、女 兒，這些身份對我的期望和責任，以及做讓我感到滿足的事情之間的緊張關係。」像很多女性一樣，她經常感到自己被拉向多個方向，在社會的不同身份上保持平衡，她把這種身體、創造力和情感上的需求映射在自己的作品上：「作為母親，我想了解如何為自己的女兒創造空間，讓她們成為堅強、有能力和勇敢的女性。即使只是從一根線開始，我試圖通過破壞這些身份標記和對我們作為女性的期望來解除束縛。」作品上的每一個結，都代表 着社會對女性的約束，Bev Butkow 希望能透過作品解放女性的權利，激發自己女兒和其他女性的自信。
獨特的欣賞角度
「我一直被紡織品以及大量不同的材料所吸引，例如金屬絲、破布、繩子、冷氣管道、珍珠、塑膠網和珠子，我被它們的質地、形狀和重量所吸引，每一件物品都講述了自己的故事。」Bev Butkow 回憶自己小時候在祖母的櫃桶裡找到的碎片、鈕釦，還有用過但摺疊整齊的禮品包裝紙：「我的祖母通過逃離立陶宛而在第二次世界大戰中倖存，她的櫃桶裡堆滿了別人會當作垃圾扔掉的東西，而這些回收品進入了我的作品之中，創造了一些歷久不衰的美，我的作品是對她的痛苦和生存的敬意。」每一件的藝術品，都盛載着藝術家獨一無二的故事。即使不擅長繪畫，但編織作品就是她的畫作，在這種繪畫中，Bev Butkow 使用材料、顏色和自己的身體作為媒介，而不是傳統的油畫顏料，立體的效果反而讓她的故事更為突出。
亦因為如此，觀眾在觀賞她的作品時，可以隨角度的變化觀察到不一樣的細節，也從僅僅用眼睛觀看藝術品，轉為以整個身體和感官感受身臨其境的體驗。「當觀眾在我的藝術裝置中漫步，可以感受到製作的觸感，突出製作過程 的複雜性。慢慢看的這個行為會吸引觀眾的整個身體，並創造一種靜止狀態，讓不同層次的意識從他們的內心升起。 再進入一個感性的世界，在那裡他們會成為藝術品的一部分。」對 Bev Butkow 而言，藝術是觸覺和物理所主導，並關於感知、觸摸和探索視覺和物質世界，她期望能讓觀賞者也感受到藝術的便利和愉悅性:「我希望自己的作品具有再生的力量，甚至可能具有治癒的力量。無論聽起來是多麼莫名其妙，這些藝術品就像有了生命一樣，擁有自己的靈性能量。而恰好正是這種能量使我們能夠想像一個改變了的世界，而真正的改變總是從想像開始的。」
回憶的味道
「日常生活中，周遭環境不同的細節及變化，會勾起我回憶中種種片段及當中所盛載的不同情感。這些因不同時、地、人而產生的情緒，使我在意及關注，也令我不停思考。」自小生活在香港邊界的村落，對張子軒來說除了上學的時間，其他時間映入眼簾的大多數是植物，因此漸漸地開始觀察植物的生長與枯榮，成為自己藝術創作的靈感來源：「植物的形態及狀態，會因應它們所處的不同時節及環境而有所改變。香港的植物種類 繁多，單是喬木類已遍布郊野及市區，樹木枝幹的線條、葉片的皺摺，就如不同的線與點。這些大自然中曲折不斷的點與線，比人造的直線更能反映我的內在感受。」除了形態外，他在種植時所體會到的點滴，如即使花盡力氣打理都種不好的無力，又或是看見被丟在角落被忘掉的植物仍在奮力求存時的揪心，都不自覺與他的作 品有所交集。
「校園中的美術館，或是台灣的美術館及藝文空間，都讓我接觸法到很多不同面向的藝術作品及藝術討 論。」我們眼中商科出身的人也許難以說出充滿詩調的句子，但從張子軒的語句中卻能感受到屬於藝術家的溫 文氣質，當中也與他後期進修的環境有關。「因為我不是念藝術出身，到台灣學習時只有在中大藝術系副修時那一個多學期的學歷，那是一所坐落在小山丘上的學校，有石建築及大草地，而且很多地方都可以眺望到整個台北盆地，對我來說這是一所很有歷史感的藝術大學。我修讀的課程主要訓練批判思考，課堂的大多數時候都是師生間的討論，我想我思考的某些面向是在這段時間慢慢建立的。」再美觀的畫作，沒有創作者用心灌入的靈魂，相信也不會令觀賞者獲得共鳴。藝術是發自內心的感受，要去了解藝術，或許就要先去學習思考。
直覺決定感覺
直覺決定感覺 要觀察一位藝術家獨特的風格，可以留意他所慣用的繪畫方式和物料，每一種媒介所呈現出來的筆觸都代表着藝術家個人呈現的美學。「我使用油畫顏料及棉畫布，繪畫方法是我把我的感受直覺地以稀薄的顏料繪畫到畫布上，待一層顏料乾後，再重複繪畫，直到完成為止，所以畫作盛載的是我某段日子間那些繫在心頭的思緒。」張子軒喜歡直接地把當下的直覺感受以手記錄，繪畫可以讓他避免處理太多有關工具或科技的問題。「這個過程是反覆的，有時甚至會把昨天畫的線條或輪廓改變或遮掉，這有點像我思考時那種來來回回的狀態。」現時流行的電子繪畫雖然可以隨時修改不留痕迹，筆觸也能夠做到十分精準，但以手繪畫的溫度卻無可取代，觀賞畫作時所看到的每一層顏料其實都是藝術家與畫作奮鬥的最佳證明。
而藝術的美好與驚喜，正正在於完成的一刻與我們平常的運算不同，並不一定要等到顯示「100%」才代表作品完成，張子軒跟我們分享了他的一次創作經過：「有一張畫，我畫到一半的時候情緒一直很低落，畫得很不順，這段時間大概持續了兩個星期，每天就畫幾筆，隔天又把昨天畫過的蓋掉。直到有一天，心情好像到了谷底，心血來潮想要放手去處理畫面中的某個部分，大刀闊斧地畫了幾小時後，就突然覺得那幅畫完成了，而之後好像隱約能看到當中的蹉跎及決斷。」於他而言，直覺才是取決一切的關鍵，讓人共鳴的是，恰好人生不少事情不就是那一刻的直覺作主？那場說走就走的旅程，那次奮不顧身的辭職，換個角度看，我們也可以是自己生命中的直覺型藝術家。「嘗試放慢腳步，讓自己有更多時間在一個環境中停留，觀察那些看似已經全然了解及理所當然的日常，可能會發現一些自己一直錯過，而又令人在意的東西。」
「由我還是個小孩開始，我一直很喜歡自己所創作的事物得到別人的讚賞。它給了我自信，使我找回自己的歸屬感。」 藝術幫助人們找回自信已經不是甚麼新鮮事，在網絡上也經常能夠看到，簡單如畫一幅圖畫或是唱一首歌，都能讓人抒發自己的情緒，甚至發掘自己未知的潛能。可能有些人會認為 Taku Hisamura 的刺繡雕塑有點荒謬，因為它們沒有傳統雕塑的精緻感，但他認為更重要的是讓別人認為他們也能做到同樣的事 ，才能讓藝術變得不再「離地 」。「我認為現在的創作使我的身心健康也變得更好，希望有人看到我的創作而去思考『我自己也能夠做到』。我會說我是雕塑藝術家，但其實我製作的更多是展示衣服 logo 的空間，重點是那件雕塑是如何被展示的，就像藝術的制度比藝術品本身更重要。」
多元的表達方式
選購衣服對很多人來說可以是煩惱，但對 Taku Hisamura 來說卻免除了這個問題：「當我選擇自己作品所使用的衣服時，通常都是根據第一印象， 這件衣服是不是美麗或是可愛。我不用去思考這件衣服穿上身是否好看，因此充滿了自由度，這是我長時間繼續這個系列的原因之一。」在觀察他的作品時，不難發現他一直偏好使用格紋裇衫進行創作，他認為裇衫上的格紋和條紋能讓觀賞者更容易辨識到衣物本來的形狀，正好貼近了觀察雕塑的本 質，他形容：「我們也可以在 Daniel Buren 和 Tony Cragg 的作品中找到類似的主題。」兩者分別是英國和法國舉足輕重的藝術家，Daniel Buren 最具代表性的作品是極簡的 8.7 cm 的垂直線條作品，透過本身不具任何意義的線條符號讓觀賞者發現線條意外的驚喜畫面；而 Tony Cragg 則擅長製作有着抽象外 觀和豐富細節的雕塑，可以讓觀賞者隨着造型獨特的雕塑作品前進或後退，注入自己的獨特感受。同樣地，選擇在格紋裇衫上進行雕塑刺繡創作的 Taku Hisamura，看似小小的框架卻因承載着作品的衣 服，讓每個觀賞者都能得到不一樣的體會。
「我認為當我們把它視為藝術的時候，衣服的表現力是如此的多姿多采，確實相當有趣。衣服可以被掛在衣架上，也可以摺疊起來展示，當然你也可以穿上衣服。因此無論是怎樣的展覽時間和空間， 我都可以展示到我的藝術品。」獨特的創作方式令 Taku Hisamura 得以擺脫傳統展覽的限制，如果有人在外穿着他的作品也能變為一件公共藝術。「如果我繼續以傳統的製作雕塑方式進行創作，就不可能做到這件事。我選擇的材料，也就是服裝，使我能夠自由工作，並且不受藝術制度的約束。」他認為， 如今藝術的價值變得越來越多樣化，需要讓更多人意識到這一點，就必須要有更多常規展覽之外推廣藝術的方法。「你很難突然用藝術改變世界，但如果每人都在自己生活的社區出一分力，隨着藝術的綻放，世界也許會慢慢變成一個更好的地方。思想全球化，但從現在開始先在你身處的地方行動。」
